本文為J禁同人文,TT,與現實人物、團體、事件無關。粉紅有,無法接受者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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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


  按下PLAY鍵,影像在螢幕上現形,除了自己,還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笑得很開心。

  二十四小時特別節目的錄影存檔,因為一大堆公、私事,東拖西拖的,一直到最近才拿到。

  其實拿到也不可能有時間看,那麼長的節目,一口氣看完可不是開玩笑的,瀧澤盤算著快轉對付,應該幾天能大概看完一次吧?

  檢討自己工作表現是瀧澤從小養成的習慣,既然不可能做到最好,那麼每一次,至少都應該比上一次更好才對。理智上知道自己是有那麼一點點苛待自己,但實際上也很清楚好勝不服輸的因子自始至終沒有從身上消失過。

  窩在沙發上,影像一幕幕流過,夜深了,瀧澤斜躺下來,倚著沙發。

  看著他有禮貌地問路,乖乖地陪不認識的阿婆聊天,視線專注。

  看著他把手伸進小牛的嘴巴裡,一開始雙眸裡還裝了一些微妙的恐懼,玩上癮了又露出滿足的笑容。

  看著他就像路人一樣地和行人打招呼,被認出來還一副很興高采烈地的模樣,目光閃閃發亮。


  我說你呀……就算很高興,也不要這麼直接嘛……。


  啊啊……我們爬上水槽時的那個眼神,晶閃閃的就像裡面住著幾顆星星。每次想到一些惡作劇時都是這個表情,居然連鞋子也給我先脫好,分明是預謀嘛!要是我回頭看到鐵定先把他推下水。

  那雙眼睛亮晶晶的,平時躲在腦袋瓜裡的調皮一不小心從黑沈沈的瞳孔中探出頭來打招呼。雖然本人一直很得意自己聰明伶俐從來沒被抓到,殊不知分明就是大家都被那不可思議地生氣蓬勃的眸子給折服了,心甘情願地讓他開心。

  今井翼。

  一開始那雙眼睛黑洞洞的,什麼也沒裝。

  試演會那天坐在翼附近,那個人黑黑小小的,不怎麼讓人印象深刻,但看著看著,瀧澤覺得他有一雙奇怪的眼睛。

  傻傻的沒什麼靈氣,半睜半閉卻又不像要睡著,和坐在那裡有點駝背眼睛的主人一樣,不怎麼動。墨黑色的瞳仁不管看到什麼東西都一樣,盯上、黏住,就不動了。倒不是可怕,就是坐在那裡,讓你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看什麼東西會讓他連魂都被吸走了?

  瀧澤試了好幾次,視線的另一端不是整片白色的牆壁、地面上地磚的分界線,不然就是天花板上千篇一律的壁紙圖案。


  這個人怪怪的!


  忍不住想搞清楚他在幹嘛,即使正大光明接近不禮貌地直視他,他也毫無感覺。瀧澤盯著他的臉,猜想著這傢伙該不會是緊張到失了神吧?

  噗……。

  才在想他是不是怕到出神,突然噗嗤一聲,完全沒有理由地偷笑起來!?

  該不會發現我在偷看他?

  瀧澤有點驚慌,但不過不到一秒的時間,那人又開始盯著落地窗的玻璃放空,瀧澤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這次他有在看東西的樣子!

  在一、二樓交界的大窗檯上爬的人,看起來真像堂本剛……。

  在那裡做什麼?

  當瀧澤狐疑地自問時,眼前奇怪的傢伙遠遠望著未來要成為前輩的少年,露出微笑。

  「你不想問問他為什麼在那裡嗎?」瀧澤差點就問出口。

  還好沒問,不然剛剛自己不禮貌的注視與猜測就要曝光了吧?


  一瞬間,視線的彼端連上自己的視線,兩人慌忙地錯開眼神,避免接下來非交談不可的情況,瀧澤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有種做了虧心事的感覺,試圖避開和那個人的眼神交錯。

  如果硬要形容,那天翼的眼神……

  讓人覺得很安靜。

  不是侷促的沈默,不是厚重的諴默。

  很純粹地……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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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搞清楚這個怪人到底在看些什麼,花費瀧澤很大的力氣。

  一開始被湊在一起拍怪奇檔案時,瀧澤也問過川野這個問題。

  「你覺得他在看什麼?」

  「嗯……」川野偏偏頭:「我覺得他在發呆。」

  這大概是瀧澤秀明少年時代最接近正確答案的一次,可是他硬生生地讓這個扭轉命運的機會給逃走了。翼的眼睛簡直就像用來做筆記的N次貼,到哪裡都可以黏著。他會定睛去看的東西範圍越來越廣,從牆壁到物品到人,瀧澤發現他盯著人時眼神會跟著對方飄來飄去,直到下一個他要注意的東西過來,就像換搭便車般他很順暢地就改去看別的東西。

  為什麼看上面……咦?現在又是看那個?

  可是多半他沒什麼反應,不要說高不高興,就連表情也是紋風不動。

  到底在幹嘛?

  每天都很忙,只要這個人一出現,瀧澤就更忙,因為他除了要工作,還一心想把答案找出來。

  不過過沒多久,就出現令人啼笑皆非的狀況了。

  「瀧澤,你是不是很討厭今井翼呀?」

  第一次被問到這個問題時,瀧澤一頭霧水。

  「不會呀?為什麼這樣問?」

  「可是……你一直瞪他……」

  「我?哪有?」

  對瀧澤來講,因為對方完全不在意,直視他的行為漸漸變成一種習慣,自己有時已經意識不到自己的目光焦點落在哪裡了,不過對別人來說,瀧澤的「搜尋」→「認真」→「盯」模式,擺明是看翼不順眼。

  所謂的流言,證實只是一道手續,解讀則看新聞性。即使瀧澤否認,謠言仍然風風火火地散佈開來。


  當事務所把翼和瀧澤調開時,瀧澤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不過這麼說也不盡然,少了一個可以觀察的對象,瀧澤的工作時間終於完完全全地變成工作。

  ……變成「大人的時間」了。

  身為國中生,幼稚也還算可以忍受吧?但翼從視角的常態範圍消失的那一瞬間,瀧澤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生活真真實實地開始有了分界,在每個日子裡,切出了一塊完全的、成人的時間了。

  也許可以說是有點可惜,瀧澤已經可以抓住那黑檀色的眼珠從安靜到活潑的一瞬間,那是在第一個音符響起,第一個拍子落下的時候。

  唰的一聲,點亮了那雙眼睛。

  原來,黑色也可以是這麼明亮的顏色。

  簡直就像打開了某種開關,或著說就像鄰居的太太在公園丟出狗骨頭。

  那個叫今井翼的少年看見某種東西被丟出來了吧?他可以投注熱情、他可以追遂的東西!

  他迷上了很辛苦的事呢……。


  一起加入傑尼斯的同僚們,漸漸地有人脫落,就像流失電力的電池般,遂漸無法提供電泡足夠的能源。

  不能倒下去。

  再怎麼痛苦,瀧澤也得走下去。

  要讓家人幸福。

  而且那個人也會在的。

  因為不管再疲憊、身體再衰微,當音樂聲響起,那雙安靜的眼眸就突然燃起了跳動的光芒。


  記得有次搭車到關西錄節目,那個奇怪的今井翼暈車了。

  真的很不好受吧?坐在旁邊的他不適地喘著氣,好幾次試著深呼吸,閉上眼睛卻皺著眉頭無法入睡。

  後來忍不住,他站起來往洗手間跑去。

  那時他們己經很久沒說話了,瀧澤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可是當今井翼從洗手間走回位子上,瀧澤反射性地去看那雙眼睛時,他看見了……淚光。

  
  他哭過了。


  對這個年齡的男孩子來說,哭是很丟臉的事。

  可是瀧澤並不覺得瞧不起他,因為那光芒在眼裡亂轉,卻始終沒有掉下來。

  他終於知道那雙眼睛失去了安靜會如何,答案卻讓人於心不忍。

  「很難過嗎?」

  瀧澤突然發現自己甚至不預期會有答案。

  他們很少交談,他卻很有把握自己已經摸清楚這個少年和自己一模一樣地倔強。

  於是他拿起最後一顆橘子,每次出遠門工作時,自己總會帶著一串的小小安慰。

  「吃吧……會好一點。」


  翼收下了。

  雖然有點意外。

  那之後,瀧澤開始覺得自己的觀察不再那樣順手了。

  三不五時,都會被翼的視線逮個正著,眼神慌忙逃竄的發生率開始增加。


  他是不是在瞪我?


  也許他並不希望自己的脆弱被揭發?

  或者他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只是單純希望他舒服一點……。

  瀧澤猜測著,但不知不覺,自己卻像被勉強地推上擂檯,一個與翼互相對抗的擂檯。如果要論輸贏,瀧澤絕對不會拱手讓出半分,但翼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卻讓他有種浮燥的感覺。

  他並不像初識時那般的安靜,和大家混熟之後,翼也是個開朗的少年,有時他笑得開心,黑色的眸子會像寶石,亮晃晃地就像在炫耀著自身的美麗一般。


  然後就是元碌撩亂了。

  自己和翼,到底有沒有什麼誤會,從來就沒人搞清楚過,所以亂打的結,也就這樣莫明其妙地鬆脫了。

  翼看著自己的眼神也無聲無息地改變。

  有一陣子,翼看著瀧澤,就像音樂放下來的一瞬間一樣。

  瀧澤讀得出來,他不想輸。

  可惜呢……今井翼,就這麼剛好,我也是討厭輸的人。

  有人比賽速度,跑起長途來似乎就不那麼辛苦,和翼開始熟稔,時間似乎也同時被調快了,瀧澤開始拚命地想跑在前頭,雖然有時他覺得翼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像鄰居家的狗看著那枝他要撿回來的狗骨頭。


  直到那一天,瀧澤才知道那雙清澈的眼睛也會讓人心痛。

  那場表演,一早他們還打過招呼的。

  翼清爽的笑容,總是能讓人放鬆。

  那時瀧澤已經習慣他的微笑,搭上令人安心的、安靜的眼眸,那雙眼睛偶爾閃過令人會心一笑的慧黠,他也能捕捉到了。

  翼已經是他的朋友,也許也可以說是亦敵亦友吧?

  只是後來他才發現自己仍然錯過了一些東西。

  那雙黑色的眼睛裡,沈沈潛伏著不安與恐懼,只因為襯著那意外溫暖的黑,他完全看不清楚。


  「瀧澤,翼的樣子真的很不對勁!」

  瀧澤衝進休息室,只看見一群後輩圍在那裡。

  「翼?」

  撥開人群,瀧澤倒抽一口氣。

  翼奄奄一息地躺在沙發上,慘白面色,嘴唇微啟,吃力地換氣。

  他蹲下來輕輕拍拍翼的肩,不敢用力。

  「翼……翼……」

  緊閉的眼睛好不容易微微地張開,翼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瀧澤突然覺得很害怕,因為翼的眼眸,閃爍著那亮光就像腊燭即將熄滅最後掙扎的微弱光芒,只要微風輕輕吐息,就要整個隱覆了。

  一種不確定的感覺包圍上來,瀧澤策畫了整場演唱會,在即將開演不到幾個小時的現在,少了翼,順序、表演內容,他要怎麼更動?他該怕的。

  但這時他只覺得難過,就像自己也開始呼吸困難了一般。

  翼努力地看著瀧澤,困難地伸出手。

  「翼?」

  「……沒關係……瀧澤……」翼抓住了瀧澤的手:「我休息一下……會沒事的……」

  臉上汗水淋漓,翼的手卻冷得像冰。

  然而瀧澤站了起來。

  「別吵他,讓他休息。」

  「前輩……可是翼前輩……」

  「我說不要吵他了。」

  瀧澤壓低音量,聲音裡卻有著不容違抗的強硬,他轉身對經紀人說:「找得到醫生的話,快點請醫生過來。」

  走出休息室時,瀧澤聽到背後有人小聲數落他不近人情。

  你害我揹黑鍋了呢,翼。

  雖然翼沒有多說,但眼神卻說明一切。

  那對眼神總像黑色的湖水,卻在一瞬間變成黑色的堅硬的冰,瀧澤讀到了翼打死不退的決心。


  到底是誰把我們教成這樣的人的?

  直到十幾年後的現在,瀧澤有時會這樣想。

  那天他看見翼顫抖的背影,忍不住伸出手扶他上台。即使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連衣服扣子都扣不起來的翼可以上台表演。

  即使跳不動舞了,即使快要沒力氣發出聲音,即使路都看不清,即使汗水已經順著濕透的衣裳滴落。

  很痛。

  瀧澤覺得自己的心整個糾結成一團,明明是沒關係的其他人,不,從某個角度來看,他們是敵人也不為過。

  可是他不希望翼再難過下去。

  他希望那雙眼睛裡,是讓人摸不透的安靜、是不服輸的目光、是跳躍的星星,而不是快要熄滅的最後的燭火、故作堅強快要結凍的霜雪。

  他知道如果不讓翼上來唱完他該唱的歌,那火光就要熄滅了。

  因為他讀得出來,因為他看得太久,不知不覺只要一眼就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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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節目進行到尾聲,瀧澤恍恍忽忽地從睡夢中醒來。

  中間快轉好幾回,可是就算如此,不知不覺天已經大亮。

  畫面中,翼拿出那封信,靦腆地低下頭。

  緊張死了,明明就知道一定會有這一段,但瀧澤知道自己其實對這種太激情的片段很沒抵抗力……

  可是就在翼唸不下去而略微停頓的瞬間,瀧澤馬上就發現眼淚已經在那雙大得嚇人的貓眼裡打轉,忽然間自己就自動鎮定下來,準備等下要安慰人了。

  一邊唸信,翼的手微微地顫抖,瀧澤看到的卻是那雙眼眸裡,溫暖的光亮。

  翼抬頭看看自己,笑臉很溫柔。

  就像給一路走來的我們倆,亮晶晶的勳章。

  不知不覺,瀧澤已經熱淚盈眶。


  今井翼,你這個笨蛋,這一段該我哭的啦!

  

  算了,反正,還有十週年……

  可是二十四小時到底表現得好不好……




  瀧澤喃喃自語:「咦?……怎麼好像沒看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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