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拼著沒拖過今天^^0
我不適合寫超出上下兩集以上集數的文…
(其實短的也沒寫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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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走出攝影棚的時候已經快要晚上十一點。
剛剛光一把所有的人趕出樂屋,只留下他和翼兩個人。
「冷靜下來,把發生的事告訴我。」
我明明很冷靜。
翼雖然這樣想著,卻還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即使翼已經覺得很累,也知道光一始終在為他著想著。
「你胃痛該來找我的。」光一苦笑著掏掏口袋,竟然摸出一大把胃藥。
「你吃這麼多?」
「我和剛的份。」
光一不避諱地說。他知道不少人有意無意都在翼面前閃避相方的話題,然而,這對翼來說,到是是幫助,還是傷害呢?
身體的殘障,總有人願意伸出援手,但如果受傷的是心,大部份的人都會選擇視而不見吧?因為照顧受傷的人很麻煩,照顧受傷的心,卻更勞神耗力。
加上翼的個性,就這樣慢慢地與世隔絕了。
翼是有人敲門,才會打開門請你進來的那種人。他不懂也不會,自己走出門外拉人進來。
這樣的性格,走這樣的路。光一隱隱約約地擔心著,什麼時候會是極限。
「翼,瀧澤不可能接你的電話。」
光一試著冷靜地說。
「我知道,死人是不能接電話的。」
一邊說,翼笑了出來,然而眼神卻冷冷地沒有一點笑意。
「可是光一,有人接了,那通電話。」
「會不會你撥錯號碼?那是瀧澤的聲音嗎?」
「誰知道呢?其實他在很熱鬧的地方呢!」翼爬到對面牆邊,口氣有點酸,他撿起手機碎裂的零件,試著將他們拼回原位。
有些東西了斷了就是斷了,即使你知道他們原來放在哪裡,也永遠不可能變回原貌。
「至於撥號,我按了熱鍵。」
光一望進翼死氣沈沈的眼底。
「為什麼撥給他?」
「因為,我希望他來救我。」
沒辦法回答,光一一直在嘗試著將心比心,然而,他摸不清楚翼到底脆弱還是堅強。
他應該是脆弱的,他的反應,他拒絕接受一切的態度,那時時都被逼在邊緣的精神狀態。
然而,一晃眼已經五年了,這個應該算是脆弱不堪的後輩,過這樣的日子已經五年。
一年比一年,加倍地、加倍地凌遲自己。
恐怖的日子卻一直無限地增長下去。
我錯了嗎?
光一不禁要這樣想。眼前的男人,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老是讓剛擔心,老是讓他忍不住要拉一把的後輩,反而更像那個已經不在的人。
如果說要成為一位藝人,那個人是天才。
當藝人首先要有外貌。
可是有了外貌,還需要才能。
表裡兼具的人,又多半缺乏適當的性格。
偏偏那是重點。多數人讓環境磨出那種適應性,瀧澤卻跳過了那個階段。
就這一點來說,他是天才。在別人還天真地作夢時,他已經咬著牙踏上現實的道路在前進了。努力加上忍耐,一切一切,要花多少時間才學得會?
是他身處的世界教會他的。然而那卻是翼不擅長的部份,光一知道翼有自己的一套,讓那些他不想觸碰的部份遠離自己,即使這會妨礙他的前途。
結果瀧澤用生命讓他學會了。會得太過突然,光一驚覺,翼根本不曾搞懂過任何部份,他只是咬著牙在延續著,試圖延續已經消失的事實。
擁有努力的過程,卻沒有努力的理由。
「翼。想演嗎?SHOCK。」
「你要送我?」
翼不需要當配角的日子,也即將滿五年了。他意識到這句話的辛辣與不客氣,也從其中感受到自己的任性。他不了解光一想做什麼,只知道他試著為他的傷口拆封,那必然很痛。
「我想過。」光一冷笑:「不過不是給現在的今井翼。」
「要我演配角?」問題是意外的,翼卻覺得自己似乎早就知道光一是這個意思。
「你可以決定要或不要。」
言下之意,這不是社長的意思,這是光一自己的意思。
不要。
正常的答案應該是這個吧?
隨著時間過去,光一的魅力有增無減,SHOCK已經從事務所公認舞台劇的代表,變成公認的名劇。但對現在的翼來說,只要他點頭,就算名字不叫SHOCK,社長一樣會把錢拿出來讓他自由地演,他對自己的票房也理所當然地充滿自信。
「我考慮一下,好嗎?」
「我不是找你來演。」
光一淡淡的說:「我找的是今井翼。」
翼沈默著,他知道光一在說什麼。
他應該知道吧?
只能微笑:「很可惜。我就是今井翼。」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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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最瘋的人大概不是翼,是我吧?」
翔自言自語地站在電視台外面等著,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十二月的午夜氣溫只有五度,他靠著車子站在馬路邊,以免哪個盡職的警察來這裡把他的車拖走,眼睛盯著電視台門口不放。
要比忙碌,翔自覺不會輸給事務所裡其他人,ARASHI的走向比較全面,電視節目一個接一個開,一到年底,大量的SP加上原本的工作加上年末演唱會和跨年活動,讓人有想放聲大哭的衝動。
結果居然在這短短的,可以用來睡覺的,寶貴的三小時空檔,選擇來這裡等一個可能自己開車從停車場離開的人。
剛的語氣很擔心。
節目前撥電話問了翼的事,剛也是瘋狂忙著,卻也止不住地憂心。
「光一打電話來問我翼的事,他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不是好事嗎?
「就是沒說什麼才讓人擔心,那個人哪…如果沒事就會直說了。」
不想給剛增加壓力吧?如果不是不得已,光一說什麼也不想給剛有胡思亂想的空間,他就是那種人。
「怎麼連你也打電話來問翼?出了什麼事嗎?翔?」
「沒什麼…,剛剛翼打電話來。」
「打給你?」
「嗯,不過也沒說什麼。我很久沒見到他了,想問一下現況而已。」
如果說誰最會擔心翼的事,剛應該是無人能出其右了吧?每年年底剛和光一是事務所內工作量最恐怖的兩個人,因為依照兩人的慣例,無論如何都會比其他人多出一場正式的大型跨年演唱。
翔雖然和這位前輩沒有那樣熟稔,卻也知道不該再讓他煩心,很技巧地避重就輕了。
「那你可以問翼本人吧?」
只是沒想到這個前輩也是很聰明的,櫻井一時接不上話。
「算了,如果有什麼事請記得知會我。」
「可是…前輩…」很忙吧?
「你也很忙吧?說真的,我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接到翼的電話了。」剛嘆了口氣:「也許,唉…其實是我希望,他現在正需要有人說話。」
掛下電話,翔想了想。
「好吧好吧…」雖然真的累到連站著都會睡著的地步,他還是決定去找翼,剛有提到,今天翼會去上光一的節目。
「翔?你不休息?」大野接下來的活動是現場直播,馬上就得離開,不過三小時後翔的通告也在同一個電視台,正常人無論如何都會小睡一下。翔卻把包包提了拿著車鑰匙往外衝。
「我…有點…」沒什麼不能講的,不是嗎?對方是大野。
可是他們都被警告過…
「你該不會是去找翼吧?」
「呃,嗯…有點事…」
大野撇了撇嘴,表情不太自然,卻把手中的營養飲料塞進櫻井的手裡:「先喝吧!我再去買一瓶。」
「你……」
「我最近常常這麼想。我們有五個人,也許是一件好事,雖然說資源比較分散啦…」
「謝謝。」翔緊緊地握著這瓶飲料:「那個我去找翼的事…」
「當然,我沒聽過。年底記者都很忙,應該也不會出什麼事吧?」
結果就演變成翔拉高外套領子,在電視台外邊點頭打瞌睡邊等待的局面了。
進去找翼也不是不行,即使今天沒通告,翔的臉也算一張通行證吧?可是自從出道後他就一直小心地維護形象,由於父親擔任公職,翔對所謂的特權一向有潔癖。
完全不留一點閒話的空間給媒體。
就在翔把飲料喝完,正想找個垃圾桶處理空瓶時,翼出現了!
翼從大門衝出來,在大馬路邊慌忙地找著什麼?
看他張望的方向,計程車?
翔過馬路,拍了拍除了馬路上來往車輛外似乎什麼都看不見的翼。
「翼。」
翼一回頭看見是翔,就像在海上漂流終於遇到一根浮木似地,緊緊地拉住他:「翔!幫我!拜託!」
「嗯…可是…」
「你開車來的,對吧?」
「嗯。」
「載我!去新宿!快點!」
很久沒看到翼這種慌慌張張的樣子,他的臉色發白,額頭沁著冷汗,看起來實在稱不上好。
「可以是可以,可是你…」
「求求你!拜託!快來不及了…」
「上車吧。」
三更半夜路上不怎麼塞,車子平穩地奔馳著。
「翼,你說的這個地方…不是趕通告吧?」
翼提到的地址,翔並不熟悉。
翼搖搖頭:「有水嗎?」
「在後面。」
轉身伸長了,翼從後座拿到一瓶水,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堆藥片。
「喂!」
翔嚇了一跳。
「胃藥啦。你在想什麼?」
不意間翔瞄到了翼的眼睛裡,那種熟悉的調皮一閃而逝。
那曾經是自己多麼熟悉的表情啊!
翼的手輕輕地顫抖著,把兩片藥片送進嘴裡,然後靠著座位閉上眼睛,翔輕嘆:「我以為你最近比較會照顧自己了。」
「年底嘛…不這樣來一下怎麼能顯示自己當紅呢?」
翔苦笑著:「你把前輩他們當什麼啦?」
「這一把。」翼從口袋裡掏出所有的藥片,數量頗壯觀:「全是光一君給的。」
仔細想想還滿幽默,原本緊繃著的心情也略為放鬆了,翔抿抿嘴忍住笑意。
「翼,你在趕什麼?」
「你開快點就是了。」
「總得讓我知道時限吧?」
「十二點。」
翔低頭看看車上的時鐘:十一點三十…
腳上油門稍微踩深了點。
「翼,你的手機該不會是沒電了吧?年底這種時候…」
「被我摔壞了。」
翼毫不在意地回答,然後別過頭去,看著窗外流逝的街景,黃色的路燈在他削瘦的臉上一明一滅。
原本和翼搭檔時,翼翔組就不是那種很會說話的組合,但翔覺得自己和翼無言中有種默契,就像拍照時兩人從來不需要調整位置的那種,工作上的默契。翼和自己是同一種類型的人,工作之餘,也希望保有個人的空間,希望與人交好,卻也需要獨處的餘裕,因此和翼在一起工作時,翔覺得很自在。
那默契隱約還在,翔知道翼的意思,他希望翔不要問下去了。
十一點四十五,車子停在翼指定的地址門口,翔發現那是一間行動電話服務中心,翼幾乎不等車子停妥,就直接衝下車往裡面奔去。
翔把車停好走進去時,翼正等著補交費用的帳單列印出來。
「喂喂喂,你這麼急,就只為了交電話費?我早就設定轉帳了,每個月固定轉很方便的。」
翼的表情很無奈。
「不然信用卡也可以,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沒信用卡吧?」
翼看著翔,苦笑。
「晚一點,你先走吧,我叫計程車。」
「翼…」
「別跟我扯上關係比較好,萬一我發瘋了什麼的,你會有麻煩。」
「籍口吧?真的瘋子不會說這種話。」
翼沒多說什麼,只把手中的帳單拿給翔。
「喂,該不會要我幫你交…」
翔看著手上的紙,瞪大了眼…「電話費。」
用戶名:瀧澤秀明
「翼…」
「知道了吧?什麼浪漫的幻想就免了,我本來就是瘋子,報紙那些的也沒虧了我,你還是離我遠一點比較好。今天這一趟,我會報答你的。」
說完,翼把帳單從翔手上抽走,走向櫃檯。
平日服務中心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但明天是年末最後一天,國定假日。
門口的佈告寫得很清楚,就到晚上十二點為止。
而帳單上的截止日期早就過了,大概快被斷話了吧?
櫻井目瞪口呆地看著翼的背影,他真的有些混亂。他相信翼知道事實是怎麼一回事,可是他親自幫瀧澤交手機費用。
當然本人是絕對不可能來付錢的,廢話!難不成還會打電話嗎?
翼是用什麼樣的心情來交這筆費用?手機基本費不過是筆小錢,可是這是一隻不會撥出也不會有應答的電話了。
「翼!」翔跑上前,拉住翼要掏錢的手:「不要這樣子。」
「這樣子是什麼樣子?」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他已經不在了!你最清楚不是嗎?」
「……放手。」
「翼!」
「只剩十分鐘了,你知道十分鐘是什麼意思嗎?」
「如果你不讓我付錢,十分鐘後我就會永遠相信你要我相信的事情了。」翼恨恨地說:「你知道嗎?我會打你,如果你不放手的話。我可不在乎上新聞,這帳單上印著誰的名字你也清楚,他們會為我說好話的。」
翔放開手:「我也不怕上新聞,反正人都在這裡了,當個痴情偶像也不錯。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夠紅,有本事自圓其說,想怎樣都可以。你也不見得打得贏我,可是你仔細想想剛剛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繼續這樣做有意義嗎?」
「滾遠一點。」翼咬著牙。
櫃檯小姐傻傻地望著兩個當紅偶像當著面爭執著,對不熟悉他們的她來說,連這兩個人怎麼會湊在一塊都是個八卦。
「你早就相信了不是嗎?」
「滾開!」
十一點多,就算是二十四小時服務中心,也只有服務人員和這兩個不禮貌的客戶。翼的聲音超出想像的大,在空空的店面裡迴盪,反而顯得孤寂可笑。
「我在門口等你,這麼晚沒手機叫不到車的。」
沒有等翼回答,翔獨自向店外走去。
五分鐘後。
「車壞了是吧?」坐在店門口的階梯上,翔沒有回頭,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即使相隔許久,他還是認得翼那種有點拖著步子的腳步聲。
「忘了加油。」
輕輕地笑了一聲,櫻井拿起一瓶熱可可交到翼的手上:「今天真冷。」
「你還是老樣子。」翼有些嘲諷地說,語氣卻全無惡意:「不過以前沒這麼多管閒事。」
「很煩吧?」
「有一點。」
「翼啊。」
「嗯?」翼拉開鋁罐拉環,喝了一口。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胃痛已經消失,巧克力的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現在感受得到了。
「要不要加入嵐?」
「噗!」翼不小心把飲料噴出來,好在外套不是舞台用的,不然麻煩大了。
「你是嫌嵐太紅嗎?找個瘋子加入嵐?」
「我問問而已嘛。」翔把玩著手中的金屬罐,那遂漸消失的餘溫緩緩由手心發散著:「其實五年前的那天,我打了你的手機,想問你這個問題。」
翔抬頭看著天空,清冷的十二月,天空有積雲。
「我很後悔,沒等你接電話。」
「我有收到你的簡訊。」翼微笑道:「從那天開始,好一陣子,我有點恨你。」
「是嗎?」
翼從剛剛提出來的紙袋裡拿出一個盒子,打開,裡面躺著一隻新手機。
「同廠牌的吧?電池借一下。」
掏掏口袋,翔拿出一個電池:「拿去吧…備用的。」
「我就知道你會帶。」
翼把sim卡塞進手機裡,裝上電池,開機後按了按。
「喏,我還留著。」
『不是只剩一個人,而是還有一個人。』
翔看著這句話,想起自己按下發送時,那種無力的心情。
什麼忙也幫不上。
「你知道我最氣你哪一點嗎?」
「你已經習慣…習慣不是一個人了,對吧。」
「如果那個人是你就好了,那時候我這樣想。」翼低下頭,任瀏海掩蓋自己的表情:「我想,如果我的搭檔是你,如果死掉的是你就好了。」
他側過頭去看坐在身邊的翔:「我很糟糕吧?」
「比我好一點,我想叫你加入嵐呢!」
「真是個不負責任的主意。」
兩個人都笑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用轉帳的嗎?」
「為什麼?」
「那筆金額太小了,小到我根本注意不到。假以時日,我就會覺得那個人自己去交了錢,他只是沒時間…沒有時間接我的電話。」翼比了個手刀的姿勢,在頸上劃了一下:「那樣我會真的癈掉,一切都完了。」
「可是…」
「至少每隔三個月趕著來交一次錢,還可以提醒我一下,這支電話不會有人接了。不過這也有點麻煩,萬一逾期三個月的話,得拿本人證件來交錢。」
翼聳聳肩,看似無所謂,聲音卻分外地沙啞:「你說我拿什麼當證件,死亡證明書嗎?」
翔笑不出來,因為他看見翼的眼裡,濛朧地有著淺淺的水光。
「翼,我覺得…」
「你該不會是想跟我說什麼瀧澤不會希望我變成這樣的蠢話吧?」翼別過頭去:「剛前輩這麼說我不會頂嘴,不代表我不會嗆你。」
「我不會說這種話的,又不是他本人,誰知道他在想什麼?搞不好他希望你立刻去陪他也說不定。更何況瀧澤本來就是個讓人摸不透的傢伙。」
「這段話倒很新鮮。」
「可是我知道我在想什麼,我也知道剛和光一兩個前輩在想什麼,我甚至知道大野、相葉、松本、二宮在想什麼。那些活著的人還有辦法去想,你也一樣不是嗎?」
「是嗎?那你在想什麼?」
「我希望你快樂一點,我希望你保重自己。」
翼站起來:「我愛那個人。」
「我看得出來。」
「你也很值得愛呀!」
「是嗎?」
「不過你知道你和瀧澤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嗎?」
翔仰望著站起來的翼,冷冷的風吹起他的外套,給人一種他真的擁有翅膀的錯覺。
「你總是想讓我留在現實裡,瀧澤卻讓我作夢。」
微微張開垂放的手,翼迎著寒風。
「你跟我一起在現實裡衝刺,他卻邀我作了一場美夢,那是任誰都不願意醒來的夢,只有和他在一起才可以……」
「所以我這樣虐待他,就連睡了,也不讓他永遠安息。不停、不停地向他要,要我沒有的一切,即使走了,我還是在哀求他,再多給我一點,一點點就好,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瞬間……」
「翼…」
「你現在幸福嗎?翔?」
翔沒有考慮:「嗯,很幸福。」
翼的眼眶已經盈滿淚水,卻真摯地笑開了,翔心中震盪著,那是他熟悉的那個人,那個老是讓人擔心,卻又讓人情不自禁想在他身邊多待一會兒的少年。
「翼…」
「我真恨你…可是真的太好了…」翼把手機舉起來:「來看吧!」
「什麼東西。」
「這可是報紙的頭條,沒有人發掘過的祕辛,價值數千萬的大新聞呢!」
翼愛惜地看著手機螢幕,那上面有個未拆封的信封圖示,20061231…
「世紀末的傳奇美少年,臨終的最後留言,要聽嗎?」
「翼,你不用勉強,我可以迴避的。」翔體貼地說。
「跟你一起聽也不錯吧…不,我該誠實點才對……」翼雖然笑著,嘴唇卻微微地顫抖,翔知道這個表情,他在忍耐:「別走,別讓我一個人聽。」
「你怕聽了,會忍不住奔向他的懷抱?」
翼眨眨右眼:「搞不好,你要攔住我。」
「放吧…」翔站起來,輕輕地拉著翼的手,讓他坐下:「那我們就好好聽聽他說什麼吧?」
「你不怕他說他很寂寞?不怕他說要我去陪?」
「你了解他,我了解你。」翔笑著卻不敢看翼的表情:「如果他會這麼說,你一定會馬上放出來聽,不會等到現在。」
「放出來後,保留期限就剩三天了。」翼操作著手機按鍵,終於只剩下一個確定等著他按下:「本來我想等到這個消息價值上億再開來聽的。」
翼越努力,這通留言的價值也就跟著水漲船高,這是誰的價值呢?瀧澤秀明的價錢?今井翼的價錢?瀧與翼的價錢?
仰望著天空,那微微的風聲,在城市的大樓間輕靈地流竄著。
輕輕地,翼按下了確定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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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天空真美。
萬里無雲,應該不會下雪吧?
即使是光害嚴重的東京,從樂屋那一扇小窗,瀧澤也看見了幾粒星子在黑幕上閃閃生輝。
讓他想起某個人調皮眨著的眼睛。
「翼,你一定會覺得我很噁心,因為我想告訴你,今天晚上的星空真美。」
「最近我想了好多事,以前我總覺得世界上的人分成兩種,一種是堅強的人,一種是柔弱的人。」
「如果要成就事情,我就得當那個堅強的人才行。無時無刻,讓自己更堅強一點。我要照顧那些堅強不起來的人,包括你,那不是為了誰,是為了我自己。」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這一點都不叫堅強。如果沒有弱點,毫無畏懼,那又何來勇敢可言呢?」
「這是你教會我的。你呀…從我們進來開始,就老是那個一邊哭,一邊把事情做完的人。我總是記得你在哭,記得你在怕,卻從來沒去記得,你最後終究走過來了。」
「我想依賴你…其實我已經在依賴你了。我總是在等你耍賴,等著你任性,你提醒我,我是個有弱點的人,我是因為這樣才堅強的。」
「即使我們好像老是很蠢地在繞遠路,有時看不到彼此。但我真的好希望你過得好,不知道為什麼,知道你過得很好,我就很快樂,我知道,你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別想否認唷!」
「你現在也在看天空嗎?像這樣看著同一片天空,卻不在身邊的日子,一定還有很多吧?如果有一天我太老了,像ONE裡那麼老,可能會忘了跟你說,所以我想先講…」
「謝謝你,翼。」
「這個世界上,如果我最希望誰長命百歲,那一定是你。我可不要為了你掉眼淚哭得稀哩嘩啦,娶五個老婆也太便宜你了……啊!真是太噁心!你現在一定很想吐…好吧!現在我要休息一下囉!羨慕吧!我們晚上見,然後明天好好去玩吧!」
「晚安。」
風吹進屋裡,瀧澤打了個寒顫,將窗扉掩起,那最後一陣吹來的風,就像在叫著他的名字,他回頭去看,只有美麗的星空,依然閃爍著銀白光芒。
就像那個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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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已結束,保存這個留言,請按1,要取消請按2…』
翼仰望著天空,今天沒有星星,天上有雲。
『留言已保存,有效期限至一月二日。謝謝您的使用,再見。』
「瀧澤!你這個笨蛋!」
翼哽咽地想喊,卻只有破碎的句子從口中傳出。
「說要我走呀!說要我跟你走呀!你這樣講,我該怎麼辦?你這樣講…」
「我就…我就非走下去不可了……」
翼把頭埋進雙膝間,肩膀抖動著,卻強忍不願發出一點聲音。
噹噹噹……
對街小廣場的鐘聲響起,午夜十二點。
翼像想起什麼似地,立刻抬起頭,顫抖著手撥手機。
熱鍵…2…送出…
『您撥的電話,已暫停使用,轉接客服請按……』
翔驚訝地看著翼,那側臉,明明是他熟悉的,那個總是和煦微笑,又有些軟弱的翼。
可是最後,翼沒有……
終於,翼發出嗚咽的聲音。
「我不會忘記你吧?我會忘記你的聲音嗎?我會忘記你的樣子嗎?如果我老了…還會不會記得想對你說的話?」
翼雙手捧著小小的手機,把臉埋在金屬的觸感下,那堅硬的感覺,金屬烤漆的顏料味,難道就是堅強的味道?
「翔,我其實根本不恨你。我恨我自己,我恨今天一聽到聲音,就知道我撥錯電話的我自己。」
「接電話的人,是你吧……我按錯了。」
「翼…你……」
「如果我能相信,能相信那個人是瀧澤,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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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台場奔馳的車子上,翼已經沒有那麼激動了。
「後天,你會去看他吧?」翔故作輕鬆地問。
「那個人比你想像的怕寂寞。」翼對著鏡子,整理髮型:「我很後悔,如果接到這通電話,該有多好。」
「我覺得你不需要後悔。」
「別再說出讓我恨你五年的話呀!翔。」
「這我就不知道了,可是那些話,瀧澤就算積了十年的臉皮厚度,也不會當著你的面講吧…」
「……」
「你的個性他應該也很了解,你鐵定會得意得不得了,要我才不做這種事呢。」
「呵呵…」翼失笑出聲。
「你們真了解我。」
「那還用說。」
也許那一天瀧澤也偷偷地在祈禱,翼千萬不要接電話吧!翼可以想像自己把電話接起來的那一瞬間,瀧澤結結巴巴地急忙說「我…我們晚上有通告對吧!」的模樣。
可是那一天翼實在太忙碌了,他只能在空檔裡,回給相方一段短短的留言。
只可惜,他應該也是…沒聽見吧?
也好,如果聽見了,不知道他會得意成什麼勁呢!
翼把手機拿出來,撥了通電話:「喂…是光一君嗎?」
「可以讓我演嗎?SHOCK。」
「我還沒和經紀人商量過,不過我也不打算留商量的餘地給他就是了。細節過幾天談吧。」
「是我…前輩,今井翼。」
翔分神看了剛掛電話的翼一眼:「我沒聽說光一要從SHOCK退下來的事!」
「他沒有,他沒有要退。」
窗外的街景,隨著奔馳的時間越久,似忽流逝得越快。
「我也有,我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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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窗帘的樂屋一片漆黑,瀧澤趴在桌上,桌上手機的螢幕的光芒隱約地閃動著。
好累…連接的力氣都沒有了…
『來電已轉接語音信箱。』
「瀧澤,我忙死了,沒時間接你的電話。」
「不過剛剛我想了一下,明天初詣要許什麼願望。」
「希望以後每個一月一日,我們都在一起吧!一起去許新的願。你可別愛上了誰就不理我了!知道嗎?」
「那樣,一定會很幸福的…」
「一定,會很幸福…」
黑暗裡的細小光芒,是那麼地溫暖。
微微笑著,瀧澤沈入夢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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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又想棄坑潛逃了
這篇寫上、中之前
都會去把本篇和前面寫過的東西看一遍
想像著翼是怎麼做的,什麼表情…
然後整個人心情就一路沈沈沈
沈到谷底
本意是要虐人
結果變成虐自己= =
還有人說我連寫虐文都泡開水
可惡~"~0下次我就重口味給某人看~"~0
(↑這應該是說得到做不到吧= =)
還有…
謝謝大家把這麼雞肋的番外看完了^^0
一邊寫,我一邊罵自己畫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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