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來,一開始我也許只是想依偎著你入眠罷了。
可是我不像你那麼容易滿足。一些生活上的小小片段,一點點在旁人眼中的不足為奇的小小驚喜,就能讓你快樂上整整一天。
我沒有辦法,就像你說過的,我總是想得太多,沒有辦法走一步算一步地前進,更沒有辦法像你那樣衝動地付出熱情。感情對你來說,是化學式,一公克加上一公克,出現的也許是光和熱,對我來說卻是數學題,一加一就只會等於二,得與失都在符號間那麼明顯。
於是,夜已經深了,你睡了。
在睡神的國度裡,你不若以往悠遊。皺著眉頭,似乎每個呼吸都必須去認真執行。
不太舒服吧,我想,你在勉強自己。
幫你披上一件外套,會不會也給別人太多想像的空間呢?
頭靠著頭睡在一起,是不是就能做同一個夢?
「搞了半天,王子樣原來在姬樣的城池裡呀!」
榮治恍然大悟地拍拍頭表示理解:「一直都沒接到他的電話,我還在擔心那個友人居所流浪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哩!」
有一天,為了上廣播節目宣傳新歌,我在電台巧遇了剛下節目的榮治。
他說在你的網頁上看見你留在我家,感覺到放心多了。
「前兩天我跟直也碰面,他也在擔心小柳到哪去了。我們本來都商量好,乾脆一三五讓他住直也那,二四六讓他留在我家,星期天就把他送去驚嚇部長大人好了。」
這本來就是句玩笑話,我卻情不自禁地認了真。
「他留在我這就可以了。」語氣違背了我的本意,聽起來想必不像在開玩笑,因為榮治看著我呆了一下。
「對我來說,小柳就像是弟弟。」
也許是我沈默不語,他考慮了一下,又說:「姬,你跟小柳都很努力。」
「榮治……。」
「有些事情,跨越了那條線,就會變得很危險。」
雖然平時喜歡跟你在一起胡鬧,跟我們相較之下,榮治一直都是比較成熟的。他沒有多提這件事,我們天南地北地閒聊了一下,相約有空大家聚聚後就分手了。
我被迫去想之前沒想過……,不,是故意不去想的問題。我們的工作一直都沐浴在鎂光燈下,現在也許還不明顯,但我感覺得到,你跟我都一直在走上坡路。
終有那麼一天,你我的一言一行會被抽絲剝繭地拆開來檢視,到了那時,我能像你一般光明磊落嗎?
我承認我心虛了。
於是我們有了第一次爭執。
「那種事情沒有必要寫出來吧!」
「如果不照實寫還算是日記嗎?」
「重點不是這裡,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粉絲看了會有什麼感覺?」
「我不明白,我在TUTI家、在PAPA家、在MAMA家都是這樣寫的呀!」
「是啊!我前天在姬家裡、我昨天也在姬家裡、我今天也……。」
你終於變了臉色:「我沒有這樣寫。」
「是啊!你沒有!」
榮治說出了重點,我們都很努力。
「……我住在這裡是不好的事情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衝出去,關上門,把你留在那裡,卻不敢在離開門口半步。
我怕,過了十分鐘後,你會拎著行李走出這扇門。
可是我也不能進去。
什麼都沒發生,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只在想像的階段而已,我們應該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一起住在男生宿舍裡。
每天早上,我在你的懷抱中醒來,我會享受你熟睡中滿足的微笑。每天晚上,我回到亮著燈的房間裡,你告訴我今天去練舞了,去事務所見到了誰,吃著我做的飯菜,一起分享那些亂七八糟的笑話。
我還想要多一點,但是,另一個我,充滿事業心的那個我偷偷地警告著。
這樣就夠了!這樣已經太多了!
你沒有什麼好心虛的,害怕的人是我,因為我腦海裡想的,超出你我實際能擁有的太多太多。我害怕每個人都像榮治,就光憑那三言兩語,就透視我心中不堪的寂寞,我籍口那份寂寞是你的!
在事情偏離軌道前,我應該讓你走。
十分鐘後,你出來了。
我沒有開門燈,你背著房裡的光線,黑暗之中,我看不清楚你的表情。
可是你看得到我的。
「姬……」
你放開了行李。
你走過來了。
你抱著我。
「別哭,我不會寫了,我不會再寫了,別哭。」
你必須離開,已經衍生出太多我不能控制的東西了。
你一定要離開!
「別走,拜託……。」
我聽到我的聲音這麼說。
「不會,姬,別哭,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把臉埋在你的懷中,我聽見你的心跳得好快,你一定也知道了吧。我們正在做錯事,做錯的事情,走錯的路。
但是你仍然緊緊地抱著我。
「別哭,對不起,別哭……,我不會再寫了……。」
那天夜裡,你抱著我,我們卻都睜著眼睛到天亮。我想你跟我一樣在懷疑,有一些想做卻不該做的事情,到底要不要讓他發生。
夢想很大,我們不能肯定自己能讓它實現卻沒有犧牲。
在我的床上,你似乎永遠都在沈眠,只有這天早上,你仍然張著那雙明亮的眼睛。
「早安。」我說。
「早安。」你說。
我想起身,你卻緊緊地抱著我。
然後,來了。
一個青澀的吻,落在我的脣上。
我的腦筋一片空白。
一個吻,一個、再一個。
當我清醒時,我發現自己正在回吻你。
明明知道是錯的……
如果被發現了……
這是不對的事……
我不想……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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