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我一直以為自己還算年輕的,雖然一直自稱歐巴桑啦……。

可是當某個朋友打電話來跟我訴苦夫妻吵架的事情時,我突然發現,對喔……

其實我年紀不小了。


以往從來沒想過會聽自己的朋友聊這類問題,一直以來我的世界就是在熬夜做遊戲、看辦公室暗潮汹湧的格鬥角力、回家看今井翼(我是故意押韻的……這個名字在不同的年份會換成不同的人名^^0)幾個大項目間移動。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我一向把自己定位成負責掏錢的那一位。

所以很難發現,目前我對「自己的家」這件事的定義,已經和平輩不一樣了。

我家的戶長是我老爸。

我老同學的家,她老公已經是戶長。

因為戶長不是我自己或配偶的關係,我一直都還有種自己是這個家裡的「小孩」的感覺,但事實上,我身邊的朋友有些人已經開始有自己的小孩了。


事情大約是如此這般,那夜他們大吵,因為我朋友下班還得接小孩(小孩@@?),壓力很大。即使捷運越來越發達台北交通打起結來還是很有看頭的,她只要被上司叫住多說兩句話,就緊張得不得了,因為當她開車橫越半個台北市載到小朋友回家,一不小心就會超過托兒所關門的晚上八點。

她希望和老公輪流接小孩。

而她在園區上班的老公理論上當然辦不到,但他不想一個人養家,還是需要我朋友那份薪水。

於是就吵起來了,一開始只是接小孩的事,吵到誰的工作比較辛苦,然後是誰的爸媽拿得多,接著就變成婚前約會男方總是出得多,拉哩拉雜地兩個人開始翻舊帳。

然後就是我朋友很後悔的那件事了。

三更半夜,我朋友和她老公兩個人把五歲小孩搖醒。

「你要跟爸爸還是跟媽媽?」



我很熟悉這個模式,畢竟之前半夜被搖醒的角色我擔當了很久。

當相愛的氛圍有了現實的間隙,或多或少都會有一點點冰冷的實際滲入愛情童話裡。通常沒人會那麼好心提醒熱戀男女,畢竟大多數的人都愛看HAPPY ENDDING,只要把新人們塞裡禮堂裡,看他們穿得和平常一點都不像,如同洋娃娃般走過厚厚的紅地毯,後面的事情就通通更改檔名為「家務事」,這是隱藏資料夾,沒意外的話一般人不會看見。

可是小孩是無辜的,在他們的人生裡,連愛情和拉隔壁位子小女生的辮子間都還界線模糊,莫名其妙世界就要崩毀了?

「你要跟爸爸還是跟媽媽?」

愛情和婚姻都是賭注,隨著時代演進,那越來越像是膽子大的人才玩得起的事,但無論我們賭多大,有必要推著一個還沒上小學的孩子跟著下注嗎?

我們都擅於去愛,去愛小貓小狗,愛美少年可愛的臉龐,愛一個男人,愛孩子。

但我們不擅長為自己的感情負責任。

因為愛得痛苦了,那情有可原。當一段情感開始食之無味,當粉紅色的浪漫世界開始現實時,成為逃兵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但小孩並沒要強迫我們把他生下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朋友形容那種感覺,你最愛的人將刀硬塞進你手裡,強迫你在兩個最愛間選一個人去砍。

他們彼此憎恨,都知道用你去傷害對方最痛。

最重要的是我很清楚,當有人問小孩子要跟誰時,他們心中隱隱期待的多半不是答案。


孩子傻了傻,他揉揉眼睛,然後……放聲大哭。


這是我們要的答案,孩子哭了,媽媽抱住他,爸爸摸摸鼻子,嘟嚷著明早還要上班,回床上睡覺。

問題還晾在那裡,戰火似乎被淚水澆熄,只是根本沒有解決的問題就像廢墟裡的餘燼,黑夜裡潛伏著等待下一場戰爭展開。

眼看要天亮了,一次又一次,夫妻倆去搖醒孩子。

「你要跟爸爸還是跟媽媽?」


我問朋友,你們考慮過分開嗎?

她呆了兩秒,我是第一個問她這個問題的人。

「如果真的不喜歡他了,就分開吧?」

我不知道這個答案是對是錯,對現在的我來說,我的世界一樣是一片亂,沒什麼資格去指路給人走,只是我想到了好多好多個夜晚,我聽見吵架和摔東西的聲音,把頭蒙進棉裡。

沒事了,什麼事都沒有。

我這樣告訴自己。

很梗的一幕,八點檔鄉土劇都快玩爛了。


時代演進了,我朋友訴完苦,心滿意足地掛下電話。我已經是個虛偽的大人了,當然很清楚她想聽什麼。

「對呀……他怎麼這樣……你好辛苦……」

愛情之後就是責任,因為選擇了要簽契約的那條路,結婚證書上蓋的章不只是承諾對彼此負責任,不只是承諾對孩子負責任
,還有對自己那一刻的決定負責任,如果合約背後代表的是房貸車貸保姆費,那也是必經的道路,這年頭就算簽了字都不見得能買到忠貞,這張紙見證的不該只是你我都不能和別人躺在床上,而是一同跨越困難往所謂「天長地久」前進的決心。

就是這樣我才不想結婚的,我太清楚自己的個性再十年也辦不到,太多時候我只想一個人。


她的小孩我只見過在襁褓中的模樣,眼睛大大的是個小帥哥,我還記得她問我要不要抱抱看,我嚇得逃遠遠。

小孩子的頭軟軟的,頸子也沒有力氣,我還沒接過來,就開始害怕,好怕傷害他。

她笑著說沒問題的啦!你看搖一搖他就笑了唷!

那時我心生敬意,這是一條命,她開始要照顧他,讓他長大了。


「你要跟爸爸還是跟媽媽?」

最後一次老爸老媽半夜搖醒我,大概是國小三年級的時候吧?

我醒來,突然很強烈地、很強烈地感到厭煩。

隨便你們吧!反正將來我一定不會跟你們一樣!

怎樣都好!我要睡覺!




「隨便啦!你們快點離婚,我要自己一個人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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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leepyblu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